现代化的本质是人的现代化。当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提升至67%，城镇常住人口增长到9.4亿人时，城市不仅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阵地，也是实现人的现代化的重要空间载体。在这一背景下，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和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提出的“坚持城市内涵式发展”，需将其置于中国式现代化的宏伟蓝图中，从现代化与人民性高度统一的视角加以理解，以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求作为城市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，创新探索现代化人民城市的建设路径。
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的理念变革
现代化是人类历史上一场最剧烈最深远并且不可避免的社会变革，发展的最终目的不是“物”的无限积累增殖，而是“人”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。因此，“坚持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”并不是传统“物”的投资边际收益递减后的权宜变通，而是对现代化价值目标的自觉回归。这种理念体现在城市发展中，就是要突破单纯依赖物质要素增量扩张的发展模式，将人作为最活跃、最能动、最积极的因素，聚焦人的现代化转型需求，优化资源配置效率，激活发展内生动力，实现“人的全面发展”与“城市高质量发展”的有机统一。
坚持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的理念应贯穿于“建设创新、宜居、美丽、韧性、文明、智慧的现代化人民城市”的目标体系和实践探索中。“创新”要求城市聚力培育创新生态，为创新人才的成长、创新要素的集聚、创新成果的转化提供充满活力与包容的环境。“宜居”要求以人民的获得感、幸福感、安全感为导向，优化人口、产业、城镇、交通一体规划的空间结构，丰富公共服务内涵，创新服务供给方式，实现城市空间品质提升。“美丽”要求一体推进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绿色低碳转型，破解城市发展与资源环境承载能力的结构性难题，在城市场域构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命共同体。“韧性”要求以人民损失最小化为准则构建城市风险防控体系，探索与城市规模、结构、功能相匹配的治理现代化模式，切实增强城市对不确定风险的感知、应对、修复能力。“文明”要求以培育具有共同情感联结的现代市民为目标，因地制宜塑造具有独特气质的城市美学，让城市成为真正能够诗意栖居、承载集体记忆的精神家园。“智慧”要求从解决人民群众急难愁盼的问题入手，加大治理投入，以智能促进善治，让技术突破与创新应用释放的红利惠及更多人群。
兼顾生存型需求和发展型需求的内涵升级
人的现代化既是个体身体素质、文化素质、知识和技能的全面提升，也是个体与共同体、自我与他人、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系统优化。以人的现代化为核心推进城市发展，需要统筹兼顾不同群体从满足基本生存需求向提升生活品质转变，实现发展逻辑从“产—城—人”向“人—城—产”转变，推动城市发展的内涵升级。
以推进基本公共服务一体化改革提质扩面增效为抓手，持续提高基本公共服务的便捷性、可及性、普惠性。一方面，始终坚持牢牢兜住民生底线，通过优化资源配置和服务供给模式，既健全覆盖全人群全生命周期的服务体系，又确保各类惠民政策和民生服务精准触达重点群体。另一方面，形成与人口变化动态适配的服务机制，研判中长期城市人口自然结构、空间结构和社会结构变化的趋势性特征，通过制度创新缓解人口变化对养老、教育、医疗等公共资源的持续压力。
前瞻布局公共服务与产业、科技、人才政策的协同，有效回应不同群体差异化、高品质、发展型的需求，让城市成为宜居宜业的家园和创新创业的乐土。以优化终身学习公共服务的系统部署，回应各类群体的成长需求。在推进义务教育延长与高等教育普及的同时，重点面向农业转移人口、大龄劳动者、传统产业从业人员等群体健全终身职业技能培训体系。以破解社会流动障碍的改革举措，回应各类群体的自我发展需求。在为新市民融入城市提供同等的公共服务和市民权利基础上，着力搭建不同群体在教育水平、职业类型、收入分组等方面向上流动的阶梯。以“人民城市人民建”的创新探索，回应各类群体的参与需求。充分尊重市民对城市发展决策的知情权、参与权、监督权，积极营造居住、工作空间以外的“第三空间”，畅通参与公共治理的渠道，在人与人、人与城的对话互动中提升认同感和归属感。
多元主体共创公共价值的路径更新
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提出，坚持把城市作为有机生命体系统谋划。基于这一对城市本质属性和发展规律的深刻认识，城市内涵式发展不应是单一维度的线性供给，而是多元主体协同共创公共价值的有机生长。
在政府侧，重点发挥政府在规划引领、制度供给、公共服务、风险防控等领域“元治理者”的关键作用，并善用政府购买服务、公益创投、政策性金融等治理工具，撬动市场力量和社会资源参与城市建设。在市场侧，充分发挥市场主体效率驱动和创新引擎的作用，坚持市场主导、企业主体推进城市创新生态建设，同时引导企业践行社会责任，积极参与解决城市治理问题。在社会侧，重点完善规划制定、项目评估、预算监督等环节的制度化参与渠道，支持社会组织发挥其在基层治理、养老服务、社区矫正等领域的作用。这种多元主体锚定公共价值凝聚共识、求同存异、合作共治的过程，既为个体成为现代市民提供了实践的场景，也将在推动城市发展动能转换中，培育形成强政府、活市场、暖社会相互赋能的现代城市治理共同体。
（作者为浙江省社科院发展战略和公共政策研究院首席专家）
